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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可能不再相见,可我们的生命中,曾经有过这样的相遇与相处。
即便到今天,我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,只知道他姓刘。怎么认识的?说不上。而作为保洁工,他清扫楼道、景观道。抬头见,低头也见。有时一个微笑,点点头,就这样。老刘五十岁开外,看起来见老。一头茂密的头发,倒也不见白,配上黧黑瘦削的脸,样子像曾经网传的那个“犀利哥”。
他和所有保洁工一样,打扫着小区,干活专注得像伺候庄稼的老农民。但从不注视过往的人。那或许是目光相遇,读到的是漠视,照见的是卑微。即便余光所见熟人,也并不招呼。我有几次故意逗他,叫他抽烟。边上推垃圾车的女人说:他不抽烟。我说他的牙齿焦黄,还说不抽。其实,他边上常有一个女人。我打趣地问,她是你什么人?因为那女的看起来小很多。他说是老婆。我说,那你们年龄不对呀!他老婆说:哪里呀!才大我三岁。说完咯咯笑,一脸的幸福。看得出他是个爱老婆的人,干什么都照顾,一起搭档就是这个原因。
一清早我去锻炼,他们早在打扫了。同时翻检每个垃圾桶,理出能卖钱的东西。夏天,垃圾桶恶臭难耐,他们习惯了。我把扔掉的纸板、报纸,稍稍整理后,放在他的工具间。
日子平淡,几年里他们就这样生活在我们周围。那年国庆长假的一天,我去菜市场。发现有人注视我,是老刘的妻子。她没推垃圾车,显然是逛街回来。后面三四步远,跟着一个穿着作训服的男人。那草绿的服装,不是迷彩服,已不流行。仔细一看,老刘。新刮的胡茬,打理过的头发。不再是那个犀利哥。我打趣说,你今天像个新郎官。这服装一穿,倒像个军人。老婆说,他是军人,当年参加过自卫反击战。噢,怪不得,那服装是那个年代的。国庆节,他给自己放半天假,才穿这身衣服。也许是这身衣服,老刘走路的姿势,不再佝偻松垮。他俩往前走,我看着老刘的背影,站了好久。
那年春节前,作为志愿者的我,发现老刘站在门岗上。除了那身作训服,还戴了帽子。他站在岗位上,身形挺拔,手势干脆,完全是一个兵的形象。至夜半,人进出少了,我们走到一起。他坐在阶沿上看手机视频,一脸慈祥。我问他看什么?他把手机侧过少许。视频上的娃儿正牙牙学语。他对着视频说:“孙子,我们还没当面见过呢!爷爷说好今年过年回去,可这回又不能了,这里还有任务。等爷爷完成了任务回去看你,给你买玩具噢!”说完,他笑了笑,像是陷入了沉思。大家都有些困,我掏出烟发了一圈。这次他接了,深深吸了一口,许久,吐出长长的烟丝。一看就是个老烟枪。我和其他值夜的人插科打诨,以解困顿。老刘打起瞌睡,指间的烟掉在了地上。他睡得很沉,沉在梦里。
可自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着他夫妻俩。问物业,说老刘回家了。以后的日子,我一直留意着,每看到穿迷彩服的,就疑心是老刘。老刘再也没来。我在想,以后我们不可能再见,可我们的生命中,曾经有过这样的相遇与相处。一个曾经的兵,不管被生活埋没,还是在毫不起眼的岗位上,从事着平凡的职业。但只要在关键时刻,就毫不犹豫地站出来。这就是一个老兵的底色。老刘,我会永远记着你!记着一个老兵的那两个高光时刻。(汤朔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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